倒悬尖塔
A端
在我来江南某大学玩的最后一天，她带我去了学校的最高建筑——图书馆。
图书馆默认就是大学的标志。
印象里我到过的大学图书馆都会有塔。
尖塔，钟塔，尖尖的钟塔，去了尖的塔，去了尖的钟塔。
江南的图书馆也不能免厚重沉稳的俗，十几根矗立门口的支撑柱要有多高多粗！仰头一直到上方顶端。来来往往的学生习惯这类事物，毕竟这些庞然大物都来源于渺小的同类的手。
内部是精致的设计，空间切割立体，几何艺术装潢。
桌椅立架充满了时代感，她介绍说很大一部分是设院的学生设计制作。每个楼层的空间量大，所以学生们可以很舒适地享受宽松的环境。
进入电梯，她按下F16键。
每到这种时候，我都有点紧张。
我看着红色数字变换，想象那13、14、15层里是什么禁止进入的高端区域，像是会议室或者我所不知道的办公室。
“叮——”
“来吧。”
我跟在她身后，沿着头顶悬挂标识逃生通道的绿色小人立牌左绕右绕，她推开防火门，带我到了有些沉闷的楼梯间。
藏在大楼整体与塔楼间的小小区域。
“把窗开开就好。”她动手开了唯一一扇小窗。
“只有这边是最高了，再高的地方我就上不去了。”她向我解释。
“亏你们找到这种地方。”我凑过去，风已经呼啦啦地涌进来，一扫阴霾。
巴掌大的窗户只能探一个脑袋，她欠过身表示客人请。
我向外看去，一时无语。
“这真是……妙啊！”
“是吧，最后一天得好好让你看看我们学校风景。”
不同于山顶，那是开阔视野看开阔地段；不同于市中心高楼，那是封闭空间看开阔地段。
放置在大学中轴线正中心的图书馆，封闭其中，于是从楼梯间内部看到的底下风景，一同被锁在大学的三面边缘内部。
极远处有青山。
万千的建筑，流水，香樟，干净河道穿插，部分宿舍与操场重叠，人，人，人，走动，移动，行动。
我一时间看得认真。
“咳咳，该走了，你不是还约了颜哥打羽毛球？你们快大半年没见面了吧？”
“害！打不过！她就是个外星人！”
“呵呵。”她笑了笑，引导我离开塔楼，
“其实你不也是外星人？”
“嗯？”
B端
我回到了我自己的大学。
我准备像往常一样来图书馆学习。
我的图书馆也有一个钟楼，是一个带有尖顶的钟塔。到了晚上，黑色的秒针总会在空气中划破射灯的轨迹，几种冷色彩从中心一点不间断向○放射。
我站定在门口，看着熟悉的图书馆贴着钟楼。
图书馆没有江南的那么高，所以失去了欣赏风景的基础。
钟楼因为塔尖顶部有挖出来的观赏平台没有那么封闭，所以总不能达到一个人静静欣赏风景的条件。
身边来来回回很多学生上下台阶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“砰——咚——！”
广场上的人都听到了巨大的心跳声。
甚至是在图书馆一层，二层，三层……六层都清晰可闻。
那是我在愤怒。
“倒悬尖塔。”
在发出尖叫声前，广场上无数人极速砸向地面，血从头颅流出，汇聚成一片积水。
就像在图像处理，在电脑上轻巧地点了一个上下颠倒，又立马点了一个镜像翻转。
“咔咔。”图书馆在空气中进行了短促的两下对应变化。
“什么嘛？(钟楼)居然还是跟图书馆连一块儿的。”
调整到一定高度，我停滞了它。
尖塔塔尖伸出的尖端与平整的地面距离50米。
现在，它彻底封闭。
血水凝聚，我踏上血色台阶，一步一步向钟楼走去。
我能看到图书馆里的人倒悬着聚集在窗口。
他们暂时属于尖塔内部的一部分。
然后开始尖叫，开始怒吼。
有个人影从窗口跳下。
天空无限地接纳拖着尖叫尾音的他。
他会变成一个燃烧的亮点飞向太空，只是白天人们都看不见。
我跨进尖塔内部，上方是平台地面，下方是尖塔形成的漏斗空间。三个方向面空空如也，最后一面的钟表在倒流。
“清除。”
钟表消失，那一面如同复制体，同其他三面形成完整的整体。
现在的风景依旧难看。
“置换。”
下一刻，我踩在了钟楼坚实的地面上。
“砰砰砰砰砰砰砰！”感受到身下的楼层传导无数撞击声。
也有人掉出了窗户朝着大地坠落。
现在，一切都臻于完美。
我靠在塔尖的一面墙壁向外探出脑袋，上方是密密麻麻的人为建筑，我叫它大学电路图。
向下看，只要不超过平视角，无论多远的距离，都只有蓝天白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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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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